我在德国的经历（2/3）

刚到时觉得堂堂德国真是个小国，开几小时汽车就可以横穿整个国家，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学，许多科目就几个科研人员在搞，给人很单薄的感觉。发文章又自我控制的紧，不浪费时间写胡弄人的文章，不浪费印刷成本，不浪费读者时间。论文数量很少，但都是高质量的，打一个中一个，最后在世界上的影响反而很大。

我们研究组正副组长，一个身高1.95米，一个2米，幸好我也有1.8米高，站一起不算太难堪。组长说他小时候经历二次世界大战，饿得皮包骨头，老人们都说看他那模样恐怕活不久了，但他还是活下来，并长得这么高。看看其他德国人平时吃得也不多, 那些大个身材完全是遗传原因。德国有集体主义传统，每天午饭时间，组长到各办公室叫吃饭，大家就一起以散兵队形朝食堂走去，这点和美国强调个人自由也不同，有事不一起去吃也没什么不好。

德国新职工每年有6周起步假期，再加上一些国定假，宗教节日，平均每工作1.9天休息1天，所以一个研究组平时很难凑齐。每天上午和下午还要喝咖啡，节奏很慢。我常想他们这么悠闲是怎么富裕的。结论是德国人非常的实在，不玩虚的，是真正的大智若愚。比如上面说的写论文的事。又比如，德国建高速公路是40年使用期，车速没限制的，美国的是20年使用期，德国的一次性投资大点，但40年下来可以少建一次，最终省了钱。

德国人非常老实，省了很多勾心斗角的心思。我的组长曾说会申请给我加工资，他也没保证成功。有天他见到我脸红心虚的样子，嗫嗫说道他要请我帮个忙，因为上面没批准给我加工资，使他觉得自己有点说话不算数了，希望我原谅他。

德国也没有过度的商业竞争，没有美国那种没完没了的促销，“跌价”，“清仓”，没有优惠券，这省了公司很大开销。德国犯罪率极低，省了很多政府开支。电视上也有通缉罪犯的节目，比如有人到一孤老家里，用谎言把老人支开，乘机偷了老人家里的东西，等等。这类犯罪在美国和中国都不算什么事。有次我和太太外出旅游回来，半夜在市里, 公交车已经没了，就拦过路的私车。举手不久，两辆车一起停下，我们就上了其中一辆，车里坐几个德国壮汉，问我们去哪，我们说了地名，车到那他们就放我们下来，当时一点不怕，现在回想起来反有几分紧张，象在做梦。街上有时看到美国兵。问德国朋友美国兵行为怎样，都说很好，没听说有胡作非为的。有个同事收养了个黑孩子，那时4，5岁吧，完全和德国人一起生活。有次野餐，几个白孩子拿到食物就静静的吃，那黑孩子拿到食物后很高兴，载歌载舞了十几秒钟。我觉得他是即兴而发的，真是人种不同，在同样环境下，行为常会不同。

德国纬度很高，比中国黑龙江还北，但冬天不算很冷，最低大约零下10度。上午10点还伸手不见五指，中午半明半暗的，下午3点又已经万家灯火，很是压抑。研究所不许加班，5点下班，最多呆到6点，再不走会给锁在楼里回不去。第一次出国的我，下班一个人在客房大楼里，电视也看不很懂，那时也没网络, 听着温情的圣诞音乐，孤寂得要发疯。可惜那时没想到练长跑，练健美，可以打发多余的时间和精力。

因为我喜欢下围棋，德国同事建议我去个围棋爱好者聚集的酒馆消磨时间。推门进去, 看到一群人围着一张棋盘，一个有老师傅气概的人正居中坐定，指点江山。老师傅见进来个东方不速之客，神态立刻紧张起来，因为东方人围棋水平比欧洲人高几个级别, 众人马上认定我是围棋高手，起哄要我和老师傅干一架。我那时大约业余一段水平，老师傅水平也差不多，但他太高估我了，缩手缩脚，结果输了点，后来下多了就互有胜负。后来我就成了酒馆常客，多半时间看低手们乱下棋。德国的街头酒馆一般不大，窗不很透明，一扇小门，门外亮一盏小灯，很封闭的环境，外人不知底细的话不会轻易进去。房间不很大，摆设朴实，偏暗的灯光，各桌上另放小灯。酒馆卖各种饮料，点心和简单晚餐。客人多数是常客，单身汉, 下班后直接来酒馆消磨时间，相互很熟，和酒馆伙计也很熟悉. 伙计闲时也和客人坐一起喝酒聊天，像个松散的集体。谁今天没来，谁出什么事大家都知道。有时有人带吉他来，弹几曲，大家一起哼哼唱唱。屋外寒夜雪飘，屋内温暖和睦，又有点昏暗，我在异国他乡有一种找到家的感觉。在那里交了几个很好的德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