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园忆旧之新东方

谈到当时的出国留学热，就不能不提到新东方。当时校园里人手一本红宝书，就是新东方的GRE词汇书，大家都抓紧时间背GRE词汇。新东方强调背单词最重要的是每天要背足够多的单词，并且每星期还要重复以前背过的。这样下来，虽然每天背完后第二天就忘来不少，但还是记住了很多。经此努力，人人英语词汇大涨。当考完GRE后，我发现我居然可以基本上看下来英文报纸了。

最近新东方在习近平的新政打击下，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了。回想起前些年，新东方也算一明星企业，还要来纳斯达克上市，并还拍了一部电影，当然我是没看过。在极权专制下，其实民企的生命是相当脆弱的。根本就不用风水轮流转，可以仅仅因为某个大人物一拍脑袋一夜之间就遭灭顶之灾。其实新东方的盛衰也可以看作中国民营企业的一个缩影。

据说当年俞敏洪毕业后在北大教英语，看见出国潮也想跟风出国，于是去考了一下GRE，当然分数不高，不到2000。因为GRE考分不高，申请国外大学拿到奖学金的机会渺茫，可俞敏洪却从考试中发现了商机，觉得英语考试培训应该是大有前途，于是俞敏洪就开始了他的新东方创业。当然创业初期的辛苦就不用说了，后来还遭到绑票差点丢了性命。在90年代，新东方的英语培训已经颇成气候了，也招募了一批京城名师。当时绝大多数想出国的学生都要去新东方至少上一个班。

TOFEL班我没有上过，所以没有多少说的。我只上了一个暑假期间的GRE强化班。当时新东方最有名的名师应该都在GRE强化班上课。当然，教数学和逻辑部分的老师没有什么名气，所谓的新东方几大名师都是教词汇部分的。有国际关系学院剑桥毕业的文学博士，可能叫钱坤强，因为新东方有几个叫钱什么强的，我有点不太肯定，比如同时教我们数学和逻辑的就叫钱永强。还有北大英语系的才子赵白声，当然还有俞敏洪本人。钱坤强讲课比较闷，俞敏洪基本上只来上几节大课，赵白声讲课比较有趣一些，经常扯一些八卦。赵白声讲课总爱吹嘘他的同乡前辈赵元任，说到当年的那一批庚子赔款的出国考生里面，胡适是倒数第二名，第一名是赵元任。不过赵白声还在我出国之前就离开了新东方来美国留学了，不知后来赵白声在美国看见俞敏洪风生水起之时是否悔不当初，或者看见新东方遭受灭顶之灾时暗暗庆幸自己早日脱离了这些风波。当然赵元任先生确实是一大才子，当年西南联大的物理四大导师之一，30年代的中国流行音乐大师，他与黄自词曲的流行歌曲，像《玫瑰三愿》，《叫我如何不想他》等，不仅当时流行，后来都是中国流行音乐史上扛鼎之作。并且赵元任明显比起当时的大多数知识分子更有见识一些，在大陆变色时见势头不对，马上就去彼乐土，到了美国后放弃了以前的专长，转而开始研究语言学也成就斐然，后来当选美国语言协会会长。

应该说新东方的GRE培训还是颇有成效的，但我认为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他们的老师讲得有多好，主要在于学生里面的聪明人多，稍加点拨不少人就能抓住诀窍。还有一个原因是它想方设法搞到过去考试的真题。GRE是一种标准化考试，完全是从题库选择。如果能够搞到过去多年的真题，自然胜算就增加了。当时新东方为了搞到真题也是费尽心机了。除了收买监考点的老师外，还有就是从考试学生那里收购。有些考点被取消成绩就是因为有考生将考题带出了考场卖给了新东方。当然这种窃取考试真题的行为毫无疑问是触犯了知识产权。如果美国的培训机构也能搞到真题的话，培训的考生也会多考不少分，不过在美国显然是违法行为。我在考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每周做一套真题，每次都有所提高，最后提高了好几百分，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新东方的托福考试补习班学生应该比GRE班多得多，但我没有上过托福的课，所以不太了解。当然从师资来说，托福班肯定是远远比不上GRE班。所谓的新东方名师都在教GRE，教托福的都是名不见经传的老师。我考完试后，喜欢到隔壁的寝室去聊天。有一其貌不扬的哥们也常常去找老乡聊天，常常碰到所以顺便聊聊，聊起来才知道这位哥们原来是在新东方教托福的。

当时还听说有不少学外语的女生也报新东方GRE班，其实目的并不是学英语，准备出国考试，而是希望在GRE班中钓金龟婿。因为学英语专业的出国不易，但英语专业的人出国愿望还特别强，所以去新东方找男朋友就是好些学外语的女生的捷径。当然因为我当时时间很紧张，都是上完课立刻就离开了，并没有去注意这种现象。我当时准备考试都是抽业余时间，因为导师并不支持出国，所以实验的事情是一点不敢耽误。所以我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注意到有谁去搭讪谁。当然我听说过有不少拿到了国外大学offer的年龄较大的哥们也着急，公开在校园征婚，关键就是已经拿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通常都能心想事成。

当然后来新东方一直很火，虽然后来的中国留学生主要都是自费了，有没有奖学金不重要了，但英语培训还是必不可少的，当然没必要GRE一定要那么高分了。时过境迁，新东方的命运也许折射了中国社会变迁的一方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