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提到了我住在军队大院的同学,当时猫总参谋长beauchat夸得我晕晕乎乎的。以后不许这样啦,本来我就老找不着北😆😆
这两天慢慢琢磨回想,我同学的人生比我的有色彩多了。
小学有一阵子要求带齐“三带”,是带抹布,带搪瓷水碗,带手绢(?)。后来又变成“四带”,加了个水碗套。
每天由小组长来检查,没带全的上黑名单,外加老师批评。
哪一天终于带全了,心里总是无比的骄傲,挺着胸脯等着来检查。
心里却从没想过带这些东西干嘛。只是互相比谁的水碗套好看。
为了这个还眼红过我那住在军队大院里的同学的军用水碗和专用碗套。回忆到这里,忽然醒悟,我们当年是同桌啊。看我这记性。
下了课,冲出去对着自来水管子喝凉水。老师看到,一声断喝:“拿缸子喝!”
拿缸子接了水,哪能不洒在桌子上,老师又一声:“拿抹布擦!”
对着水龙头喝水和用袖子擦桌子早已深入我们幼小的心灵了。
直到老师的两声断喝才把我们的心喝亮,原来水碗和抹布是干这个的,不是带来检查用的呀!
我们尽管同桌,她那时候对我不远也不近。因为我平时乖,不惹老师生气。(虽说一惹就惹个大的,答案写书上被录像之类,但那不是主动要跟老师打擂台呀😅😅) 她不一样,她上课不举手发言,下课不好好写功课复习。
可是她的毛笔字写得非常好看。飘逸俊美的柳体。有骨在里面。
我喜欢翻看她带的墨盒,想看看是不是什么特殊的笔和墨。怎么我写的字都那么臃肿,或是趴着。
我们从同一个小学上到同一个初中,但初中不同班。初二的时候,她得了个处分。
详情不知。我也没当面仔细问过她。从各方汇总的大意是这样的:
我们班有位漂亮的女学习一号。学习一号也同样来自于和我同学一个军队大院,俩人有时下课碰上了还一起回家。
我们班一个蔫蔫的男生,喜欢上了学习一号。
不好意思在班里表白,更不敢一个人表白,还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了解学习一号的行踪。
于是请求我的同学,把那位学习一号请到大街上某处,在周围一群男生起哄架秧子的氛围中,表白。
过些时日,这位蔫蔫的男生,和我的同学,就都被处分了。
那是八十年代中期。
从那以后,三十多年过去了,尽管我不知道细节,我从未再和学习一号说过话。
现在我可以理解,从学习一号父母的眼中看,此风不可长。孩子整天下学被拦截,可还得了。长得漂亮学习拔尖儿的女孩子,可不能被社会上的流氓滋扰。
当年,我的蔫蔫的男生同学,行为可以算是干扰,严重地再形容一下,可以与跟屁虫跟踪癖挂点钩;
从那以后他天天老老实实上学没怎么大面积缺过课,这侧面可以说明他没有玷污学习一号的流氓行为,否则早被抓进去了。
我的同学,自然就是助攻。一个女生,帮助男生拦截另外一个女生,这简直是败坏学风了。
这件事以现在的条件怎样处理才好?也许大家各自转学,也许上下学车接车送,也许。。。谁知道呢。。。
蔫蔫的男生,自此沉寂了。
我的同学,倒是满不在乎,虽说也不高兴,但平日里兴致勃勃地干自己想干的事情,除了念书。
她一直跟我没什么可说的,因为我除了课本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认识。她喜欢做饭,喜欢侍弄花草。
有一天我和她放学一起骑车,她的车筐里放了一把翠绿叶子,夹杂粉红嫩黄。她说这花叫唐菖蒲。特地告诉我后面俩字怎么写,知道我目光呆滞脑子里在找对应的字。
初三后半学期,她喜欢上我们班一个男生。我老觉得那个男生磨磨唧唧,尽管身形高高大大。但她就是喜欢,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架势。
一天我坐公共汽车,下车需要倒车时,赫然看见那个男生骑车停在附近的马路边,坐在车上发愣。
我走过去打招呼,却见他神色有些重。有什么事吗?我问。没事,他答。
我上了公共汽车,看见不远处的军队大院,忽然第六感启动,这个男生是要去我同学那里跟她分手的。怎奈车已开动。我什么都来不及劝了。
我的同学过了两三天才出现在学校,眼睛红肿。不出所料,那个男生是那天去跟她分手了。
高中我们各自走散,然后通过几次信。
直到三十年后我们在温哥华重逢。她竟然还问我,还有那个男生后来的消息没。
我们俩是不同的,她外表刚强,内心执拗又柔软;我是唯唯诺诺,实际心冷寡情。
但现在,我们的心灵又找到了共鸣。
她知道我领养了两只猫,高兴地拥抱了我。以前我们任何时候都没有这么亲密的举动。
她领养了一只猫一只狗。
她已经吃素好几年。
我也赶紧好好整理整理精神,开始少吃肉。
在温哥华,还是她牵着我的手,带着恐高的我走上悬崖峭壁观景台。
我们一起站在那里,看这人世间我们各自划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