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的事,想到哪儿写到哪儿。
先说写作文。
【小学时】--
老师要求我们身体力行,不仅要消灭害虫,去挖蛹,还要把全程记录下来,还要写得有声有色。
胆小如鼠似我,怎么办呀。只能去找同学一起挖。
我同学家在军队大院,平时家长老师的话都不太听。那么大胆子,不找她找谁啊。
我战战兢兢跑到军队大院门口,抬头望着高高站在圆木台上的守卫,跟他说我找谁谁谁。
居然,他居然知道欸,一个小女孩的大名。
现在想来我同学肯定有什么光辉业绩传遍整个大院,当时问问她就好了。
可惜我一脑门子就只装着那可怕的作业了。
正是隆冬,我们专找墙角,终于发现了一只潜伏妄图过冬的蛹状东西。我不敢动,同学用小铲子把它敲到玻璃瓶里。
然后,我们高高兴兴地回去写作文了。
写自己挖到大害虫就联想到“冬挖一颗蛹,夏灭万只蝇”的巨大意义。设计胡编自己怎样妄图克服胆小怕虫的毛病。
老师说,你们写的作文怎么那么千篇一律呀!参加作文小组!
我特听话,老师怎么嚷我就怎么乖乖地听。参加就参加呗。
老师就举办过一次小组的活动。就是在寒冷的冬天,在不要门票的公园里,我们由老师带着,漫无目的地乱走。
老师说,带你们出来,就是要给你们的文章找灵感。
没有游乐设施,没有亭台楼阁,没有故事发生。
回来我照例写怎样进的公园,都走到了什么地方。又加上一句,“路上的土被冻得梆梆硬,一棵大树的根露在了外面,差点儿绊了我一个大跟斗。”
老师在我上面这句话底下划了长长的一道直直的红线。当她看到不好不通和不美的句子她都会这么做。
可是我真的没什么好写的啊。
长大一点儿,看人家咏螃蟹,咏菊花,虽说吃也吃不痛快,看也看不轻松,还不如不去吃,不去看。
但毕竟,毕竟比无水无山的地段,还算有得吃有得看啊~~
【中学时】--
老师让准备周记本子,每周记下心得笔记,并且一定要摘抄名言警句。
正值席慕容狂潮,三毛游记出版,《读者》杂志泛滥。我的本子里于是充满了时代的印记,和效颦的短行字句。
白发苍苍的语文老师终于忍无可忍了,用红笔批道:这类文章既不能催人奋进,也不能给人以启迪。
我那时候懂什么叫服气?才不让说。
只暗暗嘀咕,老师也太不能接受新鲜事物了。遣词造句,瞧人家的副词,那是读起来多忧伤、多美的东西。老头一点儿都不理解。
于是上课时,在老师讲到高兴的时候,对老师进行目的性极强的报复。
老师眼睛眯成一道缝,“过年的时候,陈景润去我们家了。”
我就在底下撇嘴。
老师接着说,“我原来是研究脉冲技术哒,后来三年自然灾害,为了多一口袋面,就改行啦。”
我就开始乐,乐他说话的模样和不着边际。
嗐,现在再回想,那是可乐的事情吗。。。
【大学时】--
开始学写公文,老师说背景是有人从其它学校来我们学校,没有人数和具体干什么的局限,写个公文出来。
我编的是该学校失火,全体师生需到我校借宿借吃喝。
从失火学校的角度,给我校教务处的一个知会。总共三两行,交待了一下缘由,请教务处妥善安排。
老师把我的本子扔回来,说你这短短几行哪儿对付得了。
我很挠头,不是说没有人数限制吗?
然后去看别人写的。
人家都写一两人来学校联系某项业务,介绍信性质的。
我同学乐着说,一看你就什么都不懂。那么多人,真的要来你也不能光写给教务处呀,咱校长都得亲自出马啦。
再写写和老师有关的记忆的片段。
中学政治老师当年是三十多岁未婚女青年。 “你们说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和‘人一次也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哪个理解正确?”
我们哪儿知道那条河是怎么回事。
看我们傻愣愣,老师都急红了脸,转而向张海迪的一句话开了炮:
“‘人生的真正意义在于贡献,而不是索取。’你们谁给我说说,这符合不符合辩证法?”
对当年如日中天的口号,我们怎敢说个不字。只能等老师消消气,回回神,等老师自己想怎么说怎么说。
老师终于缓醒过来,开始讲正题,就是她喜欢的杨绛的《洗澡》。
你们应该称杨绛“先生”,知道吗?
几年以后我终于看到了这本书。于是体会到,那字里行间想必有老师的回忆。
小学有一年,我的语文老师是特级教师,当时有很多外校的老师来观摩她怎样上课。
为了在短短40分钟里使授课,提问,互动融为一体,我们自己提前上一次几次课的事是有的。
这种让外校观摩的课,有一个名字,叫“做课”。
自然,老师会叫到几位聪明伶俐的学生在正式做课的时候亮相。当时我看得心里特别痒痒,特别羡慕。
终于有一天,需要到电教馆给整个一堂课录像。老师的人手不够,用上我了。咱哪儿能不珍惜这机会,生怕给老师丢脸误事。
等到录像结束,听工作人员嘟囔,“那孩子写在书上的答案都给录下来了......”
证据确凿。以后公开课中我的角色就定了型。
再怎么使劲儿举手,老师也肯定是不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