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个人是个集团。

说个真事。我在文学城‘几曾回首’说过（或许不止一次）。

我去世多年的父亲，当年在苏州某高中读书。喜欢数学，那时武汉大学办有一本‘数学通讯’杂志，大概是月刊。每期最后会留几道趣味数学题目。解出来的人可以把答案寄给他们。他们会在1，2期之后把答案正确的人的名字列出。我父亲和隔壁班的两位同学一起成立了一个非正式的小组。经常一起解题。父亲多年后还留有登有他和那两位同学名字的那几页数学通讯杂志。

其中一位，街坊里面有一位国民党时期外交部东欧司司长。49年以后留在苏州，和后老伴（应该是妾了）在一起生活。生活来源除了积蓄，主要是靠买卖古董。苏州那种东西很多，他也识货。苏州那时有点像北洋时期的天津。那时北洋在斗争中失败的往往退居天津。而国民党时期在斗争中失败的往往退居苏州。

老人两个儿子都是嫡出，都是在共产党里面当到军师级的干部。49年后在北京供职。周恩来也写信请他去北京当个外交部参事啥的，他也婉言拒绝了。公开的理由是‘好马不配双鞍’，我父亲分析可能也因为老人的后老伴是苏州人，到北京和嫡出的儿子们在一起也不方便。

老人消息还挺灵通。也喜欢和我父亲的那位同学聊天。有次聊到，‘我们现在管苏联叫老大哥老大哥，挺热乎，那是没办法。我们现在卖给苏联的东西是低于国际市场价的，而买来的东西是高于国际市场价的，但凡西方对我们的管制松一点，我们就会和苏联翻脸’。

我父亲的那位同学就在他们解题之余把那位前东欧司司长的话说出来了。我父亲比较谨慎，当时就建议他不要乱说以免惹祸。他当时满口答应。

后来那位同学大概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还是去外面说了，结果被人举报，那隔壁班班主任是个积极向上的年轻人，接着往上报告，事情就闹大了，学校要来调查我父亲，谈话之前，我父亲的班主任（是个出身挺高的中年人了，语文老师，他哥哥是苏州前第几位留德的医生，后来是苏州第几医院院长）来通知我父亲学校有人找他调查，留给我父亲一句话‘你记不清的事情不能胡乱承认的啊’。后来我父亲就在学校来人面前一口咬定他们三个只是在一起读‘数学通讯’做数学题。不记得谈论过这个苏联老大哥的时政问题。

最后的结果，没有按照‘小集团’来处理。据我父亲说，三个人就是可以成为‘小集团’的，性质就变了。 那隔壁班的两位同学在档案袋里肯定被他们的班主任塞了啥东西，考大学最后是上的57年大跃进新开办的工科大专。我父亲在自己那位比较老成的班主任的掩护下好歹还是进了个本科。

不过那两位78年后还是都成为了厂长总工。其中一位（不是大嘴巴那位）还成了县科协主席。我父亲一直当重点中学的数学老师。